last day

這樣的一年，終於要結束了， 2013年，我的二十五歲。

 

一如前幾年一樣，年底又是林先生的誕辰festival。之所以稱之為festival，是因為這不是一餐的事情，也不是一天能搞定的……猶記得從上禮拜開始，先吃了我們熱愛的京都屋鰻魚飯，還加點一堆配菜，禮拜六中午參加林家尾牙buffet，一小時之內吃了別人兩小時的量，之後去渡假，晚餐吃日本料理，禮拜天回台北稍作休息，我趁林先生去上家教之際耍賤跑了個四公里，原本以為這樣可以撐到晚上八點跟麻吉們吃飯，沒想到六點我們兩個就餓了，吃了四百塊錢的黑白切四百塊錢的黑白切四百塊錢的黑白切啊啊啊啊啊~重點是，八點的時候還是吃的跟大家一樣多……到了禮拜一，中午林先生自以為吃很少，但是我又耍賤，午餐吃了大碗的飯還外加一顆滷蛋，晚餐請林先生吃牛排，麵包前菜湯主菜就算了，兩個蛋糕也算了，之後我們又去小阿姨家在吃了紅葉蛋糕…..

話說這是我表弟，跟林先生同天生日

總之，這個festival真是太瘋狂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的肚子一直是撐的，

希望已經劃上句點，今天晚上沒有續攤了。

我學會的

當intern其實比在學校讀書有趣，而且對想要取巧的人來說，更輕而易舉

如果想要偷懶的話，只要在負責打分數的老師表現上進就好了。想當初我在麻醉科，天天被一些學長姐訓話，被罵沒讀書，被罵沒做事，有時候有讀書有做事，他們沒看到，還是會被罵......但是我都正向面對啊，因為之後我把成績考核表拿給別的老師寫啊！！分數看起來還是很OK啊！！

至於最近在外科，我覺得要是不上刀，整天只有換藥就太無聊了，所以一聽到有非腹腔鏡的就一定會跑去湊熱鬧。前陣子打破了自己曾經在ENT站了八or九小時刀的紀錄（而且那次中午還有下去吃便當），在整外，主治說：大約六到八小時吧，結果我們從晚上七點站到白天七點......旁邊的流動刷手護士跟麻護都換了好幾輪，只剩intern跟VS屹立不搖........在凌晨一點的時候，我甚至還浮現了『阿，鼻子好癢啊，乾脆直接用手抓癢好了，這樣就汙染了，老師就會叫我下去了』這種念頭，幸好之後心一橫，就撐下去了

不過令我在意的是，原本以為主治醫師會跟我並肩作戰，七點半下刀之後繼續開八點的晨會，但是沒想到他就回家了他就回家了他就回家了啊～那天的晨會還特別晚，開到十點......每次經歷這種有床睡不得的痛苦，就讓人體會到我沒事選外科系幹嘛........

在外科，亙古又可悲的事實，女生還是比較吃香的。我認真一想，發現這週我只有禮拜一午餐是自己出錢，其他天都有學長請客.......還有一天是刀上很晚去吃宵夜.......但是都不是只請我啦，主要都是為了犒賞辛苦的NP然後我沾光，只是剛好每一頓我都有跟到而已哇哈哈哈

另外，我學會了好多種描述傷心的方法。

最近這兩個禮拜他媽的一直下雨，今天終於雨停，我又跑向運動場，想呼吸點冷空氣，再度體會那種『I feel so alive』的感動，結果好像太冷了，I just felt like killing myself......

結論就是，該找地方泡泡澡度假了（完全邏輯不通）。

冬至

＊
今天替一位動胃切除手術的六十歲左右阿姨傷口換藥，阿姨還在禁食狀態，我一邊聊：「阿姨妳先等排氣，之後才開始試喝水，再來才能吃⋯」突然，她兒子打電話來，問：「媽，東西妳放哪裡？」她回：「我放冰箱門上，塑膠袋包著．．．」

原來她在十多天前就入院檢查，得知要開刀後，算算日子，冬至還不會出院，就趁上禮拜手術前空檔，去市場買好湯圓，冰進家裡冰箱。她跟我說，小孩都很忙，不懂照顧自己⋯⋯母親永遠都掛念著家人，她怎麼忘記此刻她才是該被照顧的

她自己講完就哭了。幸好我帶著口罩，沒讓她與在旁的媳婦發現我也潰堤，我也只能忍住心中波濤，回station好好冷靜

今年十月我的奶奶過世，而住在高雄的外公前陣子住院，我那老媽，退休後一開始照顧奶奶，現在又去高雄照顧外公，一刻也不得閒。相反的我只是在忙自己的小情小愛，度過自己的低潮，從香港回台灣，每天看的是別人爺爺奶奶的心跳血壓，關心的是別人的家人傷口痛不痛，發燒退了沒，這一切無比諷刺。

＊
已經寫了九年的blog，這裡幾乎記錄了人生每次的轉折與心路歷程，不管心事再怎麼隱晦，不管時間再怎麼少，我都會想著：『寫一下吧』然後宣泄也好，硬擠出內容也好，慢慢的累積這些稱不上文章的文字

我幻想將來得醫療奉獻奬的時候，或是成為中研院院士的時候，或是有人找我當院長的時候，或是出醫糾被告上法院的時候。討厭我的人，羨慕我的人，好奇我的人......試圖想要研究我的時候，他們能睜大眼睛好好讀讀，知道我的生命中有歡樂，也有無數的痛苦，而我又是如何成長

人生的得與失最終會互相抵消，你可以過的平淡無奇，沒有傷害沒有驚奇，也可以向漁船出港那樣，去抵抗海上的大風大浪，看看自己有沒有些能耐，總有時候能滿載而歸。

合不合

相較於前兩週在某外科有點平步青雲的感覺，這禮拜進入某外科，我發現自己在前一天就已經開始出包。聽說週一，主任查房，看到病人的傷口墊了厚厚的紗布來防止滲液，就頗有微詞，認為前一天值班intern亂換藥。應當墊薄一點，然後每兩三小時來換紗布一次才妥當

只能說原來上司跟下屬的鴻溝就是這樣逐漸產生的，我也想用最高品質照顧病人啊.......但是當你值了禮拜日的班，負責全部外科病人的換藥，心電圖一整天下來早就腰酸背痛時，要是紗布墊的很薄才叫做亂換藥吧........。

當endless labor work來襲，才體會到當一個能笑臉，能心平氣和接電話，能半夜去開很trivial但是少了你的章就不行執行的order，同時還得花心思表現給上面，又要花心力教點東西給學弟妹，有空還願意請你喝杯starbucks的醫師，真的是很了不起

但是但是，只要小小的一點鼓勵，我們這些傻子，又會自以為充滿希望地繼續當傻子

醫院其實不是那麼和諧的地方，大家的工作環環相扣，你少做的就是其他人得扛的，他多開的order就是你增加的負擔，因此醫師罵護理師，護理師在背後討厭醫師，主治責備R/PGY/intern，R/PGY/intern也內心幹譙主治......但是再怎麼樣，合作還是得合作，見了面還是嘴砲嬉笑，也許那些都只是發洩，在系統下彼此制衡才能回到我們那個『把病人照顧好』的初衷。

題外話

也許很多人分手時都會依依不捨的留個後路：我們將來幾歲時還單身就再在一起吧。之類的。但其實分開就是分開，錯過就是錯過，茫茫人海間能有一次的交會已經難得，實在太不可能，又能再有同一時間下的回頭

要抱著這樣的體悟，來珍惜每一段相處時光。

台北的好

在香港的一個月，到了最後，我一點也不想回台灣

我說不上台北哪裡好

香港逛街的品牌跟熱鬧，香港的燒臘跟Pierre herme，香港行人的友善跟品味，香港的男孩子跟男人

台北刻印了太多過去，藏了太多醜惡；香港的不認識我，讓我覺得格外親切

在那裡，我可以不負責任，不規律，不必告訴誰我做了什麼。那時，一想到回台灣我的生命又得繼續轉動，繼續面對人面對未來，處理解決又或接受放下包袱，傷害人又被傷害⋯⋯實在提不起興趣回那種地方

唯一，唯一一次想起台灣，是有天在商場看到香港誠品的招牌：

「在書與非書之間，我們閱讀」

賣百貨就賣百貨，還非書咧非你老木⋯⋯這才讓我想到，步調快的香港，直來直往的香港，勢利的香港，靈魂上缺少的就是這一份做作啊！！！

但是，流浪是為了回家，知道有人會等你，那就算外面再怎麼熱鬧，心裡還是會清楚哪裡才有真正的溫暖，還是會回家的。這是台北唯一好的地方，這樣其實也就夠了。

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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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想像中的一樣，一回到台灣，開始了外科rotation，每當我碰電腦的時候，就一定是做報告的時候，最近還增加了：寫pgy申請的自傳........

我不能因為遇到挫折，就告訴政府想要晚點再研究我的pgy申請，也不能因此不去上班，或是不洗澡不與人接觸，也不能停止做任何一份報告

有一種人生停不下來的感覺，這只會越來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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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香港回來休息了幾天沒有跑步，某天晚上十點，外面大約十多度吧，我還是決定出門動一動，當我踏上跑道的霎那，iphone隨機播放選到了五月天的OAOA，音樂節奏，配上呼吸時冷入腦門的空氣

I felt so alive.

NIKE的廣告寫了「跑了就懂」，真的是無比正確啊，儘管開始外科之後，體力只能跑兩三公里，但是我還是期許自己能繼續跑，畢竟看到Nike plus上大家都開始超越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
看著值班班表，想到了自己欠了很多吃飯債，卻不知如何還起。我和林先生大致上回復了之前的生活，未來unknown，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

念頭是很奇妙的東西，面對同樣的工作同樣的電話同樣的生活作息，但是你就是能體會到對方哪裡「不一樣」，對方在不在乎你，對方討不討厭你......。以我的case來說，明明在香港每天做一樣的事情，但是最後一個禮拜我想開很多，我跟大家突然都變成好朋友，我還交了一個特別的朋友，突然體會到自己好年輕，還有無限的機會。想法一變，覺得自己也變正不少

 不管別人覺得有沒有，反正我是這樣覺得 (結果發現只是變臭屁而已)。